haley

Where does such tenderness come from?

阵雨 卜洋卜 现实向

阵雨

卜洋卜

还是那句话,同名同姓的故事,请勿上升。

1
木子洋发育地比一般男孩子都要早,初中就长到一米八,声音也很早就变得低沉。
肩膀也比同龄人宽。
他小时候身体不好,一直病怏怏的,他爸妈为此忧心忡忡。谁想到一个初一的暑假,自己的儿子居然长出了一个成年男人的轮廓。
但身体还是不怎么好。
一直到了高中,因为长得帅且成绩好,成了学校里的风云学长。
还被挖去参加了模特比赛,居然还拿了奖回家。
但他高三高考前又大病了一场。木子洋父亲问他,是要继续做模特还是要读其他专业?
他站在落地镜前,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,说那就去北服吧。
他妈妈坐在沙发上,说那就去吧,去大城市闯闯挺好。

就去了北京。

到了北服发现日子和在菏泽没什么两样。吃的海鲜少了点,东西贵了点而已。
北服日子过得也不错,至少不是设计专业,要在studio里熬成个秃头。
而且可能是因为他运气真的很好,大一居然被选去走了Dior Homme的秀。他站在人堆里合影,有中介找到了他,给他递了名片。他看了一眼,inStar。中介笑笑,金大川知道吗?我们公司的。
木子洋过了一个星期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想,真是走运。
 
后来回到学校,大家都知道大一有这么一个走了Dior Homme的人。
其实他们专业的人一个手指头就能数清,就有学长起哄他,要他请吃饭。
木子洋说,好啊,那就在宿舍里吃。
真扣。他朋友说。
是我有商业头脑。木子洋说。

谁能想到北服一个破宿舍可以挤进这么多人,到最后隔壁设计专业的秃头们也来了。
木子洋有点郁闷地去楼下小卖铺搬啤酒,就几步路,居然还下起了阵雨。
还穿着拖鞋,脚趾头里都是水。冒着雨搬到一半,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木子洋就崩溃了,把东西扔在楼梯里喘气。
灯也跟着灭了。于是周围传出种种骂声,“哪个王八拉的闸”、“是不是你们电磁炉烧断保险丝了”、“说好的啤酒呢”。

木子洋自我放弃地蹲在楼梯上,却看见面前一点点红光。
他一开始以为是闹鬼,但后来闻到一股烟草味。
不是鬼,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兔崽子在楼里抽烟。
木子洋叹了口气,忘记自己是有任务在身的人,过去拍了拍黑暗里那个人的肩膀。

“哥们,借点火。”

“哦。”黑暗里的人说,拿打火机给木子洋。木子洋掏了一根万宝龙出来,怎么点都点不着。
“你这烟过水了吧。”那人说,口音里的海风味重得能把木子洋熏齁。
木子洋沉默了,他倒霉起来也是真的很倒霉。
“拿我的去抽吧。”那人说。
山东人民好客名不虚传,木子洋想。

玉溪抽着比万宝龙味道呛一点儿,但在这个一片黑暗,外面还透着一股阵雨味道的夏天晚上,居然意外地很合。

“你也是山东的?”木子洋问。
“青岛的。”那人答。
木子洋想你们青岛人还真是,但看在白拿一根烟的份上,抖了抖烟灰:“好地方。”
“你哪里人?”那人没接话茬。
“菏泽的。”木子洋说。
“哦。”

就在木子洋觉得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的时候,电又来了。

他看清了好心青岛人的脸,比自己还高一个头,浓眉大眼,必然不是从隔壁跑来的秃头。

“木子洋。13级服装表演的。”他说。
“卜凡,14级的。”

木子洋把右手的烟换到左手,和他握了一下手。


2
后来经常在秀场见到。
木子洋体型更标致一点,卜凡相对来说有些壮,所以一直减肥。
木子洋看看他,像个兔子一样吃草。
青岛人一米九的个子,可怜巴巴,“哥哥,我饿啊。”
卜凡一开始一直管他叫哥哥。
“做这一行就不要想吃饱饭了。”木子洋摆出学长的架势,但又觉得他可怜,因为可怜就更想捉弄他,“你学我,走的时候把下巴嗦起来,喏,就这样,镜头里马上减五斤。”

这应该是个一眼能看穿的陷阱,可偏偏卜凡相信得不得了。

木子洋良心上却没有一点过不去。

但模特这一行也并做不长久。还没毕业,木子洋的一个学长得了厌食症,被送进医院。
那天他们都在。
卜凡和他在宿舍的厕所外面抽烟,学长已经在里面呆了很久。
他们都知道他在干什么,水流声里面还有零星呕吐的声音。
但他们都不说话,这成为了一种默契。
平时卜凡话是很多的,但一支烟的时间里,他们好像变回那一个下着阵雨的夏天里,黑暗的楼道里沉默地抽着烟的陌生人。

“我准备休学了。”木子洋说。
卜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。
“我想去做偶像,唱歌跳舞的那种。”木子洋说。
卜凡挠了挠头:“可你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,哥哥。”
“都可以学。”木子洋说,他看着墙,灰色的水泥,但卜凡觉得他好像在看更远的地方,“有个公司找我,我通过面试了。”

烟很快就抽完了,木子洋也没把那个晚上放在心上。

谁知道后来在坤音又遇见了卜凡。

3
“哟。”卜凡带了个发带,看上去很嘻哈。
木子洋愣了。
“我来追梦来了。”卜凡说,“我想做个能吃饱饭的梦。”

结果后来吃不饱的日子比做模特还多。

日子总是不好过的,一开始公司里只有三个山东人,卜凡和木子洋以为自己水平已经够差了,没想到那哥们比他们还糟糕。
既然都是同学,说话也不用留情面。
“你是来搞我们来的吗?”木子洋崩溃了。
一般人跳舞难看,大多数因为四肢僵硬动作不舒展不有力。

董岩磊就厉害了——
他同手同脚。

“不瞒你们说,我是想去演戏的。”董岩磊说,“想碰碰运气,没想到咱们老板这么不挑。”
卜凡在角落里快要笑死了。但被木子洋瞪了一眼,只好说:“磊子你要不去隔壁慈文试试,他们也收演员的。”
这么随口一说,就送走了自己三分之一的同伴。

去送董岩磊的那天,木子洋看出来卜凡其实很伤心。
卜凡归根结底还是个小孩。
木子洋心肠也软,看着他站在风里吸鼻子的样子,说我请你吃饭吧。
当然还是在宿舍里吃,因为木子洋现在不仅是有经济头脑了,还真的穷。
吃完饭卜凡去阳台上抽烟,木子洋看他翻了很久口袋,拿了一根自己的给他。

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?哥哥。”卜凡问他。
“不记得了。”木子洋说。
其实他记得,但木子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撒谎。他觉得卜凡要煽情,但他不喜欢这种煽情,他喜欢嘻嘻哈哈的不正经,喜欢秋天,不喜欢夏天。喜欢笑,不喜欢哭。
“哦。”卜凡说,“你问我借火来着。”
“是吗?”木子洋问。但心里很清楚,还有一支玉溪。他手里现在递给卜凡的,也是玉溪。
木子洋笑笑:“将就着点吧,哥哥最近穷。”
其实他买烟的钱还是有的,但就是改了牌子抽,木子洋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。
“哎。”卜凡莫名其妙就叹了一口气。

木子洋还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。
跟卜凡待在一起,就很多莫名其妙的时候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为什么的事情。
木子洋觉得有点焦躁,说不上是烦,就是有种夏天阵雨之前低气压时候的难受。

“我有点想磊子了。”卜凡冷不丁说。
“你前几天还说他下的面难吃。”木子洋说。
“那怎么能是一回事呢,哥哥。”卜凡趴在阳台上,拿手接着烟灰。
木子洋听他叫自己哥哥,那一股说不上来的烦躁的感觉又上来了。
“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。”木子洋最后说。

卜凡说:“你可真绝情——”
但木子洋没听见他的话,阵雨一瞬间就来,把他的衣袖浇湿一大半。
木子洋抢先一步迈进了房间里,看着卜凡在外面敲门,他迅速把门上了锁,叉着腰放声大笑起来。

后来卜凡进门之后把木子洋夹在湿淋淋的胳肢窝暴打了一顿。

虽然被打了,但木子洋心里很开心。
原来刚才那么烦躁,是因为要下雨了。
毕竟真的下了雷阵雨。


4
木子洋的那句“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”后来成真了。
坤音又来了一个留学的研究生和一个逃学的高中生。

木子洋没有正经地叫过卜凡弟弟。
卜凡一直正经地叫木子洋哥哥,但后来不怎么叫了,有的时候叫全名,想要好处的时候叫洋洋,找打的时候叫小洋。

夏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回北服办手续。
木子洋回忆说,我刚遇见卜凡的时候,他才一米六五呢。
卜凡说,你记错了吧,我那时候就比你高一个头。
木子洋说是吗?那就是我又记错了。

你怎么总是不记得我的事情啊,哥哥。卜凡在心里想。
但他不说,就又笑着叹了一口气,哎。

木子洋看看天,跟摄影师说,你看,又要下雨了。

5
木子洋后来发现,事情是可以变得很简单的。
比如和他另外一个弟弟待在一起,所有事情都有原因。
开心,是因为吃了糖。不开心,是因为没糖吃。
看着你,是因为喜欢你。打你,也是因为喜欢你。

有一个夏天,一个所有事情都莫名其妙找不到原因的夏天,被他们终于都忘记了。

但木子洋还是抽玉溪。

再之后过了好几个春天秋天冬天之后的夏天,卜凡练完了舞,走出来在阳台上抽烟。
木子洋也在,他们中间隔一个手臂的距离,谁都不说话。

卜凡看看他,再看看天,说:“又要下暴雨了。”
木子洋点点头。过了一会儿,说:“下完这场雨,夏天就过去了。”

很久没人说话,卜凡的烟快要抽到尾了。

卜凡张了张嘴,他其实是想要说话的,但又觉得,好像他和木子洋之间,现在这个沉默,已经够了。

6
卜凡想,他和木子洋之间有什么呢。
有一个夏天,有一场暴雨,有一支烟的时间。

这还不够吗?



7


夏天终于过去了。





End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评论(13)

热度(268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